■馬軍
空氣污染問題事關公眾健康,加之又與全球氣候變化問題同根同源,因此也成為全球關注的環境熱點。曾幾何時,中國眾多城市不時遭受嚴重的霧霾侵襲。在外媒的鏡頭中,當時北京等很多城市常常呈現霧霾籠罩的狀態,引發全球關注。當時我們沒有足夠的監測數據,去應對這一問題。2011年,我們IPE發布《藍天路線圖》報告,提出第一步就要做好監測發布。
經過多方探討,2011年11月,中央政府聽取社會聲音,將PM2.5監測和發布納入《環境空氣質量標準》。自此監測發布進入了快車道,2012年12月,74個城市率先開啟每小時監測發布PM2.5和臭氧的6項主要污染物,2013年10月份就擴展到190個城市,到2014年11月覆蓋到380個城市,包括一些縣級市也開始了自主監測和發布。
充分的信息公開,有效凝聚了社會共識,也促使中央政府發布《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也稱“大氣十條”,開啟了大規模地治理。之后,生態環境部門回應民間積極地建言,包括兩會的提案,于2013年7月出臺規定,要求省、區、市自2014年開始自行監測并進行信息公開。
為了便于公眾獲取實時數據,我們IPE開發了“蔚藍地圖”APP,在上面匯總了超過4000個空氣質量監測的站點,近20000個與水質相關的監測站點,包括土壤監測重點污染源的站點。
蔚藍地圖上最特別的數據還是企業自動監測數據的實時發布。為便于社會監督,IPE對數據進行了可視化處理:超標企業標注為紅色,達標是藍色。基于蔚藍地圖APP,公眾不但可以便捷獲取信息,而且方便一鍵轉發微博,很多環保組織伙伴還@當地的官微,形成所謂的“微舉報”。這樣基于數據的社會監督,和一些地方的環境部門形成很好地互動,推動了數以千計的大型企業向社會作出公開說明。
中國的污染排放,既是為滿足自身不斷增長的需求,也是作為世界工廠在為全球生產。我們收集的大量環境數據也廣泛應用于國際國內的品牌在中國的綠色供應鏈的綠色采購工作。這其中既有歐美、日本的跨國公司,也有華為、李寧、朗詩等國內企業,它們借助蔚藍地圖大數據,對供應商進行識別和推動。它的基礎是什么?基礎是中國環境信息公開取得的歷史性的進步。截止2021年4月,IPE收集的違規記錄突破了200萬條。
大數據方式的優勢是高效、低成本。朗詩集團的副總謝遠見在闡述他使用這些數據去管理供應商的體驗時提到,這項工作并沒有增加他們的成本,反而是幫助他們識別了上游哪些企業存在風險。在秋冬季限停產過程中,他們可以更好地維持一個高效運行的平穩的供應鏈,所以對他們是有所幫助的。
作為綠色金融委員會的成員單位,我們的數據也進入官方平臺,并回應金融機構的需求,開發了基于大數據的企業環境信用動態評價工具。我們將數以百萬計的企業標注到電子地圖,賦予綠藍黃紅四種顏色評級。一批國有銀行和城商行開始接入數據,管控環境風險,推動貸款企業環境守法。
中國大氣污染治理的成績不但反映在數據上,更反映在每個人的眼中。我們與中國環境新聞工作者協會推出“指尖上的環保”公益隨手拍活動,通過蔚藍地圖APP,收集到帶有空氣水印的圖片逾百萬張,見證了霧霾天氣的減少,藍天的增多。行勝于言,自2018年以來,中國城市空氣質量改善為外媒廣泛報道,也得到聯合國環境規劃署等國際機構的積極評價。
2020年9月,習近平主席代表中國作出的2030年碳達峰、2060年實現碳中和的承諾,對大氣污染治理同樣極為重要。作為全局性和系統性的方略,雙碳承諾將引領中國未來40年的發展路徑。“十四五”需要構建雙輪驅動的模式,按照生態環境部要求,實現減污降碳協同治理。
原來中國的環境保護工作,主要依靠污染防治單輪驅動,“十四五”走入污染防治與應對氣候變化的雙輪驅動,“十五五”后碳減排的驅動輪會愈發重要。IPE為此合作開發了低碳地圖,在蔚藍地圖上呈現各省、區、市碳排放情況,并在數據基礎上,與中國環境科學院合作,研發省市和企業達峰中和指數,希望為綠色低碳轉型,創造正向激勵機制。
通過低碳地圖數據平臺,也凸顯出企業在碳核算和碳管理方面的能力嚴重不足。為此IPE也和專業機構合作發布了溫室氣體核算平臺,協助企業便捷測算碳排放情況。一批國際國內大型品牌已經開始鼓勵供應商應用蔚藍零碳平臺的核算工具,開展核算和披露。IPE后續也會推動一系列數字化企業碳管理解決方案的構建,希望能夠助力綠色金融、綠色供應鏈的手段。
這些工作也延伸到生態方面。我們通過生態地圖的構建,將全球的保護地區落到電子地圖上,讓公眾能夠直觀了解自然遺產在什么地方,保護區在哪里,保護著什么類型的動植物。我們深度結合AI技術,讓蔚藍地圖APP用戶能夠通過一張照片上傳,認識他所拍攝的動物、植物、花鳥魚蟲。
所有可信數據的公開,有助于我們和世界各國各地區增進互信。我們還在將空氣、水質、碳、企業的排放情況,構建更加區域性甚至全球性的平臺。平衡發展和保護必須要動員更多社會力量的參與。作為環保社會組織,IPE將繼續通過環境大數據和數字化解決方案,建設和傳播生態文明理念,助力多方深度參與,踐行綠色生產生活方式,實現減污降碳協同治理,達成“十四五”消除重污染天氣的目標,推動空氣質量持續改善,保護公眾健康,建設天藍、地綠、水清的美好生態環境。
(作者系公眾環境研究中心主任、蔚藍地圖創始人)